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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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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毒

看在那盒糕點的份上……啊不,是看在他們目前在同一陣營的份上,她肯定要上門拜訪。

只是,上門看病得帶點東西吧?

溫天悅低頭看啃了一大半的燒餅,又摸摸空扁的荷包,輕咳幾聲,自言自語,“下次一定,下次一定。”

她沒有拜帖,門房本不打算理睬。畢竟衡陽王回京後,一躍成為皇帝最信任的弟弟,許多人都想走衡陽王的門路,每日都攜重禮上門。

可聽到‘大理寺少卿溫天悅’幾個字,門房的態度大變。

“原來是溫少卿,您請您請。”

門房客客氣氣的將人帶到門口,“王爺吩咐過了,若是溫少卿來,徑直入內便是。”

話是這麽說,將人帶到門口,門房又囑咐了一番,當即有個小廝親自過來帶路。

溫天悅再次認定那位王爺是個細心的人。

外表看著冷淡,可既會在馬車上備熱茶,也會提前囑咐門房,方便她這位同僚上門交流案情。

“我剛剛看到數名太醫來了,可是王爺身體有恙?”

那小廝臉上掛著適當的擔憂,“太妃和王爺舊疾都犯了。不過王爺說了,若是溫少卿有事上門,必須告知他。”

那衡陽王也太盡職盡責了,和之前在城外的擺爛姿態完全不符。

不過舊疾?

溫天悅整理原身的記憶,與衡陽王、太妃有關的並不多。

說起這麗太妃,先帝在時,哪怕生了個皇子,位份也不高,還是衡陽王在北疆立功後,新帝給了一個太妃的封號。

也是那次立功後,衡陽王才能帶著太妃回京,一回京就得皇帝重用。

可具體衡陽王在北疆立了什麽功,卻並未明說。

直覺告訴溫天悅這裏邊有秘密。

而小廝又說他們是舊疾覆發,這個‘舊疾’也微妙。

溫天悅被帶到主院的一間書房裏。

書房離主臥很近,她推開窗就能看到進進出出的太醫還有丫鬟小廝。

這些人臉色都很凝重。

溫天悅也難免生出一些擔憂。

恰好一個太醫出來,頭頂還有語音符號。

【註意看,這是太醫局醫術最好的太醫。只是此刻,他對自己的醫術產生了懷疑。他想,王爺中的毒也太奇怪了,覆發毫無章理可言。嚴重時完全看不見,平時看人看物又模糊。就算吃藥,也壓制不了多少。大梁竟有這樣的毒,他竟是聞所未聞。】

溫天悅按住窗戶的手微微蜷縮。

衡陽王中毒了?

不是近視,是因為中毒影響了視力。有時候完全看不到,平時則是看不清,只能垂著眸。這可比什麽近視、夜盲癥嚴重許多!偏偏這是古代,醫療水平十分落後,該不會那個漂亮如同妖精的王爺一輩子都會這樣吧?

她想到昨晚自己解釋夜盲癥,衡陽王那淡定的反應,心頭一時之間湧出覆雜的情緒。

太醫還在思索。

【他在想,這打娘胎帶出來的毒更難解,二十幾年都治不好,估摸著這輩子都治不好了。也是奇怪,沒道理太妃中毒病癥輕一些,到了王爺這反而重一些,怪哉,怪哉。】

打娘胎帶出來的毒?

溫天悅微微垂眸。

這意味著是太妃懷孕是就中毒了。

可太妃懷孕時,還在行宮陪著先帝吧?

她又想到先帝在行宮時是如何寵愛太妃,結果回京時都不帶太妃,哪怕聽聞對方懷孕也只是敷衍的給個位份。

先帝多情,至少對後宮女人不錯,沒道理唯獨到了麗太妃這就無比涼薄。

這毒,該不會和先帝有關吧?太醫又說這是大梁的毒。大梁與大夏相鄰,北疆的軍隊防的就是大梁。當年那座行宮距離大梁也不算很遠。

溫天悅被自己冒出來的想法驚到。

她很快壓下這個念頭。

無論真相與否,當下還是王爺的病要緊。

若對方短時間不能視物,那她還是盡可能將工作攬到自己身上吧,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。

她在書房裏坐了一會,終於有小廝邀請她。

“王爺不便移動,只能在院中會見溫大人,還請大人見諒。”

“無妨無妨。”

溫天悅跟著他往外走,其實心裏也覺得奇怪。

按理來說她上門拜訪,只會被安置在主廳或偏廳,哪有這樣直接去主院書房的?

大夏男女都可以科舉為官,可男女還是有別。

像原身,若是與同僚處理公務太晚,也只會讓女同僚留宿。

而原身拜訪男同僚,男同僚也不會提出留宿邀請。

此刻按理也一樣。

就算是男人拜訪衡陽王,若非親信,也應該沒資格去主院。

主院書房那可是重地。

剛剛,她就怕發現衡陽王的小秘密,很有規矩的沒有亂翻亂看。

出了書房,步行一會,就是主臥前的院子。

院中有一亭子,雙眼蒙著綢緞的衡陽王便坐在石桌旁,一只手搭在桌上,另一只手把玩著一個畫軸。

日光落在那張有著雪肌的俊美臉龐上,沒添半點暖意,反倒讓人覺得他如冰雪般冷冽。

溫天悅掃了眼那如血的綢緞,心裏嘀咕了幾句。

太醫怎麽偏偏用了紅色的綢緞?

玉一般的臉再配上紅綢緞,真是……真是絕色。

“下官拜見王爺。”

她沒看那張臉,那沒什麽血色的薄唇,就怕被‘妖精’迷了眼。

“坐。”

衡陽王泰然自若,不曾主動提及眼睛的事情,徑直將畫軸遞過來。

“這是畫師據那位楊姓鏢師口供所畫,是當日與他接洽的盜匪。”

他不提眼睛的事情,溫天悅也不好意思提,便雙手將畫軸接過來,打開一看。

“畫師作畫時可曾帶上一些個人臆想?”只看一眼,溫天悅便不由自主坐直了身體。

“並未。”

“這雙眼,可不像是普通盜匪的眼,”溫天悅思忖,斟酌道,“有些精明,更像是商人。”

“巧了,本王也這麽覺得。”

溫天悅脫口而出:“可王爺你不是暫時看不見嗎?”

幾瞬後,溫天悅輕咳幾聲,“難道是昨日撞到,影響了眼睛?”

她不能說自己知道對方中毒的事情。

“差不多。”

衡陽王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費功夫。

明明系了綢緞,他也能準確無誤的看向溫天悅。

“是今日淩晨送來的畫。此外,薛統領的人其實已經抓到那夥盜匪。”

溫天悅頓住,看過去的眼神多了一分意味深長,“下官才從府衙那邊過來。”

趙府尹可沒和她說這件事。

“趙府尹並不知曉,薛統領只和本王說了,托本王轉告溫少卿。”

看來就連薛統領都防著趙府尹。估摸接下來薛統領會一直帶兵剿匪。她這邊什麽時候徹底破案,剿匪行動什麽時候結束。

衡陽王還真的認真轉告起來。

盡管他語氣淡,話說得很慢,可態度相當認真。

溫天悅移開落在他薄唇上的目光,認真聽著。

盜匪抓到了,也搜出了一些江南的胭脂水粉以及金石藥。可最關鍵的兩個人沒抓到。

一是買通楊鏢師的人,也是畫中人。二是那日殺害李郎中及其仆人的人。

盜匪出沒時皆佩戴了頭巾和面巾,當時情況緊急,三位幸存鏢師也只能形容那是一雙仿佛帶著寒光的眼。

反正,不是普通盜匪該有的眼,更像是殺手。

衡陽王:“本王的人粗略問過,買通楊鏢師的那人才加入他們不到一個月,姓木,不擅武力,他們都喊他木軍師。另一個人是當天行動時,木軍師喊去的幫手,事後就離開了。盜匪們也樂得少一個人分贓。”

說到此處,衡陽王話鋒一轉,“那些人不及溫少卿,還需溫少卿去問。”

說罷,他看向守在一旁的侍衛。

“帶溫少卿過去。”

溫天悅訝異,她忍不住左右看看,壓低嗓音,“那群盜匪都在王府裏?”

衡陽王竟也壓低嗓音,“不宜聲張,沒準這些人還能派上用場。”

溫天悅越發覺得這個案子水太深。

可偏偏皇帝和衡陽王隱瞞了一些事。

她忍不住摸摸下巴。

王爺只是看著冷,其實還挺細心體貼。要不再試探,沒準王爺就肯說了。

不,還是拿線索交換好了。

打定主意,溫天悅起身,準備去審問那群盜匪。

走出幾步後,聽到腳步聲,回頭一看,發現雙眼系著紅綢緞的男人默不作聲的跟上來。

幾個侍衛正一臉為難的看著他。

“王爺,”她忍不住出聲,“您身體不適,就回去休息罷。審問完,下官會去找您的。”

“也行。”

衡陽王果然停住腳步。

幾個侍衛頓時一臉感動的看著溫天悅。

溫天悅無語,衡陽王還是很好說話的,你們勸幾句不就成了?

她走後不久,衡陽王還站在原地。

“說了?”

沒頭沒尾的一句話。

一旁的侍衛卻懂了。

“那小廝按您的吩咐那般說了,只是溫少卿並未追問‘舊疾’。”

頓了頓,侍衛又說,“後來溫少卿在書房推窗看到太醫走出來,既沒問小廝,也沒問太醫,像是……”

察覺到寒意,他明智的咽下後邊的話。

“像是不關心本王的病。”

衡陽王淡淡的替他說完。

“本王與溫少卿初識數日。”

侍衛深深垂下頭,心想,王爺這算是在給他自己找理由嗎?

如若王爺這麽想溫少卿關心他,要不待會自己也暗示下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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